碳价格稳定机制是指通过限制价格波动、调节配额供给等手段，以保持碳配额供需基本平衡、避免碳价格过度波动、增强碳市场应对外部冲击能力的一类政策工具。在碳市场启动之初，碳价格稳定机制的研究就已经出现，近来随着碳市场价格的剧烈波动而成为一个研究热点。学术界提出了大量方案，归纳起来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价格波动限制、配额供给调节。

价格波动限制包括价格上限和下限两方面，最低拍卖价、涨跌幅限制、价格管理储备等都可以归于广义上的价格波动限制。价格上下限的优点是缩小了价格波动区间，从而降低了市场风险。类似构想最早可以追溯到Roberts等[15]对传统污染物减排机制的研究，他们定性分析发现：面对企业污染物减排成本不确定性时，一个许可证和污染税的混合机制能够比单一的制度带来更低的社会期望减排成本。随后Pizer[16]、Burtraw等[17]通过一些定量研究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即设定价格上下限比不设定要好。Aldy等[18]、Jacoby等[19]提出，价格上限可以被形象称为“安全阀”，其优点是确保减排成本不会超过既定阈值，而缺点是放宽了总量约束。Wood等[20]发现价格下限能够降低成本不确定性、形成对价格上限的补充、确保减排成本最小，具体措施包括最低价格拍卖、缴纳额外的税费等。

配额供给调整包括投放配额和回购配额两个方面，碳央行、市场稳定储备、自动配额数量调整等都属于此类。碳央行的概念最近才出现，de Perthuis[21]主张授权一个独立机构，按照事先确定的规则来对配额总量进行可逆的调整，通过控制配额的供给来保证碳价格维持在一个事先确定的波动幅度内，这类似于央行通过控制货币的供给来稳定通胀率。市场稳定储备是EU ETS提出来的方案，核心内容是：当市场配额紧缺时，按照一定条件向市场供应配额；当市场配额宽松时，通过一定手段减少市场配额供给。自动配额数量调整的措施由碳市场投资者协会提出，即如果配额在3年后仍然未被使用掉，那么在下一阶段将相同数量的配额从总量中扣除，也就是说碳交易体系作为一个整体不能储备过剩配额。

湖北碳交易试点吸取了相关的经验教训和研究成果，设计了一套系统的碳价格稳定机制，以避免配额供需失衡、碳价格剧烈波动（图1)。其设计思路如下：首先，考虑到配额供需是决定碳价格波动的基本因素，湖北试点制定了配额分类管理及自动注销、企业配额事后调节、配额投放和回购等调节配额供给的机制，以使配额供给更具弹性。其次，考虑到短期市场波动，还制定了碳交易市场的价格涨跌幅限制机制，因为增强碳价格的预见性和机制的可靠性对碳市场至关重要，将决定碳市场能否成为一个有效的政策工具。上述机制都采用了事前确定的模式，即事前明确了机制运行的具体内容、触发条件和调节措施，尽可能避免人为随意抉择，增强了市场的可预见性和稳定性。

图1 湖北碳试点价格稳定机制示意图

Fig. 1 Schematic diagram of carbon price stability mechanism in Hubei ETS pil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