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明确下的成本-有效性分析
工业革命以后,人类的活动冲击了原有碳循环系统中碳源(
碳排放)和
碳汇(碳吸收)的平衡,化石能源的使用导致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上升,引发温室效应,带来地球气候变暖。大多数科学家认同过去一个世纪的气候变暖和人类的行为有关。尤其是过去50年,从冰川融化到海平面提升,从海洋生态的毁坏到日益紧张的水供应压力,从极端天气(洪水、干旱、飓风)到疾病传播等,气候变化的影响越来越成为一个现实的担心。
按照政府间气候变化组织(IPCC)的预测,到2100年全球平均温度将比工业革命之前的水平高1.5度-4.8度。如果不采取应对措施,按照现在的趋势,气候变化对人类社会经济的冲击将日益严重。碳
减排、
碳中和将给人类社会带来长远的收益。
另一方面,
碳减排在短期需要付出成本,经济可能受损。碳排放是经济活动的结果,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生活水平大幅提升,化石能源起到重要作用。降低碳排放有两大类方式,一是经济活动的电气化,比如工业、
交通运输、家庭取暖等,二是发电从传统能源转化为可再生能源、核电、或者化石能源配上碳捕捉碳封存技术。现在的
问题是,清洁能源成本比化石能源高,同时需要建设配套的新的基础设施,这些成本对经济增长有负面影响。
早期的应对气候变化经济研究是成本-收益分析,即比较碳减排的长远收益与短期成本,并据此提出
政策建议。但给气候变化的长远影响予以货币价值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容易低估控制措施的收益,导致政策力度不够。
首先,经济分析往往只捕捉到有
市场交易的经济活动或者可以货币化的经济影响,而气候变化的一些冲击超越传统的经济分析或者难以货币化,比如海平面上升、海水酸化、生态失衡等。其次,成本是当下的,收益是长远的,人们包括公共政策部门往往更注重短期的成本和经济压力,而忽视后代人的利益。
随着气候问题在全球范围内日益受到关注,应对气候变化渐成共识,讨论的重点不再是是否应该采取控制措施,而是确定目标后,如何以最小的成本有效达到目标。研究的重点从成本-收益分析转到成本-有效性分析,即给定政策目标,根据不同落实措施的成本,分析实现目标的有效路径和具体措施。
就中国的目标而言,一个重要问题是2030年的峰值在什么水平,高峰值则峰值前10年调整压力较小,但峰值后30年降到零排放的压力大,反之则反是。研究文献一般是依据中国政府宣布的
碳强度(单位GDP碳排放)下降目标,即2030年比2005年下降至少65%,结合2005年的碳排放量基数推算峰值目标。但不同数据来源给出的基数差距较大,带来不确定性。好在不同数据之间的差距随着时间收敛,到近几年已经较小。我们依据2017年的碳排放量,按照已经实现的碳强度下降和65%下降的总体目标,估算2030年净排放的峰值在108亿吨。
如何理解108亿吨的峰值?从总量来看,中国的峰值显著高于欧盟、美国(分别在41亿吨、61亿吨),而从达峰到中和的时间比他们短,显示中国达峰后的调整压力大,另一方面,较高的峰值似乎意味着前10年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从人均碳排放来看,中国在2030年是7.4吨,美国总量峰值时人均在19.6吨,欧盟在9.9吨,显示中国在达峰前进一步上升的空间较小,未来10年的调整压力大。现实中,总量和人均两个视角结合起来才能提供较全面的图景,总体来看,中国在达峰前和达峰后的调整压力都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