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探索实现全面绿色转型与碳中和愿景的系统路径

2021-6-6 16:12 来源: 新浪财经

阿拉善SEE第八届中国企业绿色契约论坛于2021年6月5日举行。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中科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所副院长王毅出席并演讲。

王毅表示,我国在2012年提出生态文明建设理念,这个理念本身更加强调系统治理和系统保护。“过去这些年虽然取得了非常大的历史性转折性的成绩,但缺少系统性的抓手。碳达峰碳中和就提供了一种系统性抓手”。

在王毅看来,碳达峰和碳中和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碳减排的目标,实际是综合的目标,提供综合的平台。他分析称,这个目标有三个特定,第一是系统性,不仅仅说是减排,涉及到发展、能源、工业、交通,涉及到生活和生存的各个领域。第二是引领性。引领创新,引领人们面向未来,而不是固守传统,要面向未来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同时要进行改革,促进实现社会经济的全面转型。第三是实践性。从目前来看,方向是清楚的,但是实际上很多路径和措施还并不明确,存在很多不确定性。这需要在理论和实践的互动当中去找到更好的答案。

谈及顶层设计,王毅表示,要加强中央对此的统筹领导,“”快就会有新的领导和协调机制将要公布,要推动我们形成更广泛的共识”,“并且有一系列原则要规定,要形成一个顶层设计,1+N的顶层设计,有碳达峰碳中和的工作意见,同时还有各个部门、各个地区自己的实现路径,自己的方案要提出来。而且要把碳达峰、碳中和纳入到法制的轨道,法制的体系,包括各种各样的法律,我们的法律法规标准进一步要制定”。

“我们要在全国一盘棋的前提下去推动各个地区各个部门制定碳中和的时间表、路线图、优先性,并不是每个单元都要实现自己的碳中和,这样的话可能成本会非常高,要避免出现这种可能转型的风险”,他强调。

王毅认为,第一,要建立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第二,要建立绿色低碳、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现代能源体系。第三,要构建国土空间的开发保护格局。第四,构建绿色低碳智能共享的交通基础设施和中国运输体系。第五,要推动消费端模式转型。第六,要在国际贸易、投资和合作模式方面做更大的变化。第七,需要有更好的资金和技术支持。第八,要促进管理、治理模式的转变。

以下为演讲实录:

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

非常荣幸受到阿拉善SEE的邀请,我今天在世界环境日将和大家一起来分享对于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愿景,以及实现绿色转型的一些体会,跟各位企业家一起讨论下一步如何更好地去行动,实现把自然和商业更好地结合在一起。

我今天会围绕三个方面进行话题的深入探讨。首先,谈谈为什么这么做以及基本的科学事实是什么。其次,谈谈双碳目标愿景的特点和目前的政策演进。最后,如何能够系统地推进全面绿色转型与实现碳中和愿景。

大气当中各种各样的气体成分是相对稳定的,去年在PNAS发表的一篇文章,显示了6500万年以来全球的气温变化。我们可以看到尽管去年由于疫情,二氧化碳浓度一直在持续升高,是近八十万年以来最新、最高值。科学家研究显示,这种气温升高主要的活动是人类行动造成的。6500万年这是很长的一个尺度,我们主要谈的是几十年或者近百年、或者百年尺度带来的气候的变化,不是一个更长的地质时期的变化。

WMO发表的《2020年全球气候状况》报告显示,去年全球平均温度已经比工业化前大概高1.2摄氏度,按照《巴黎协定》目标,从2度争取到1.5度。1.5度的话,我们只有0.3度的升温空间。这种气候变化带来的是系统性影响,会给整个地球各个圈层带来很大的变化。从大气到水到土到生物都在发生变化,是个系统性的挑战。中国也是在这个挑战中受到很大的影响,升温、热浪、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冰川萎缩、海平面上升…当然也有好的影响,西北地区两千年以后的暖湿化的气候也有好的方面。总体来讲,给我们带来的挑战还是非常巨大的。

为了应对这些挑战,需要科学研究,IPCC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已经出了五个报告,今年与明年将出第六个报告。它是一个跨学科的研究,气候变化本身看似好像是环境问题,更重要是一个发展问题、是政治问题、安全问题,需要多学科地去判断。

人类在此达成共识,形成了几个重要的文件,包括1992年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这是冷战以后最重要的非传统安全领域的一个条约。之后1997年《京都议定书》,规定主要是发达国家转型必须要减排二氧化碳,及其相关的主要温室气体,氧化亚氮、甲烷、氢氟碳化物等等这六种。2015年通过了《巴黎协定》。这三个文件实际上要求所有国家开始进行更大范围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它采取的措施是什么?第一我们的努力目标是确定的,长期目标要把升温控制在2度以内,并且要努力控制在1.5度之内。现在采取自下而上的方式,国家自主贡献的方式。由于这种方式可能跟2度或1.5度目标有很大的差距,所以要不断地更新目标,强化自己的力度,并且要有盘点等等一系列制度安排。

同时在《巴黎协定》来讲,我在这儿列了条文,已经对于碳达峰跟碳中和有了规定,现在说的也不是一个新的话题,只不过我们现在要加速这个进程,所以说在《巴黎协定》第四条第一款里说了,要在本世纪下半叶要实现温室气体的人为排放与清除之间形成平衡,这就是碳中和的概念,这在《巴黎协定》已经做出具体规定。

在这之后,很多国家提出来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去年9月份,习主席在第75届联大一般性辩论上公布了中国的碳达峰和碳中和的目标演讲,当时引起了国内外一致的好评。同时,这个决定也是我们在统筹国内国外两个大局下边的一个重大的战略决策,并且它起到了重要的引领作用,引领全球实现碳中和。

到目前为止,现在全球在126个国家已经或者准备提出碳中和的目标,并且把它法制化、制度化,欧洲会在2050年成为首个碳中和的洲,德国最近提出它的碳中和提前到2045年。所以这是一套对未来人和自然和谐共生的一套系统的设计,要通过系统的设计推动整个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型,这是一条新的长征。

正好回过头来看中国,怎么系统地推进,中国在2012年提出来生态文明建设理念,这个理念本身也是更加强调系统治理和系统保护。过去这些年虽然取得了非常大的历史性转折性的成绩,但缺少系统性的抓手。碳达峰碳中和就提供了一种系统性抓手,看它好像是一个碳减排的目标,实际是综合的目标,提供综合的平台。这个目标有三个特定,第一是系统性,不仅仅说是减排,涉及到发展、能源、工业、交通,涉及到生活和生存的各个领域。第二是引领性。引领创新,引领我们要面向未来,而不是固守传统,要面向未来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同时要进行改革,促进实现社会经济的全面转型。第三是实践性。从目前来看,我们的方向是清楚的,但是实际上很多路径和措施还并不明确,存在很多不确定性。这需要我们在理论和实践的互动当中去找到更好的答案。

从具体实践来讲,去年9月份,习总书记提出了公布的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政策在不断深化,目标在不断加严,路径在不断探索。从去年12月份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到今年3月份中央财经委第九次会议,以及4月份密集的中国跟西方领导人的气候高峰会谈,以及到上个月底的中央政治局的29次学习会上对提这个目标,以及即将要出台的我们的碳达峰、碳中和的工作意见,以及2030年前碳排放达峰的行动方案。政策在不断深化,目标不断提出来,方向越来越清晰,我们看到政策本身的变化。

它是个系统性的目标,系统性的改革,这里头我们需要有比较明确的顶层设计和战略引领。碳中和是以实现全面绿色转型为核心,降碳是根本,不是大家都去种树。必须要把二氧化碳以及相关的温室气体的排放总量降下来,这是核心是根本。目前来看,碳汇和负排放是补充,要对不同的措施有清醒的认识,同时应对我们作为一个最快的最大的发展中经济体,快速的经济变化存在很多风险和不确定性,转型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必须要考虑。为什么说顶层设计和战略引领很重要?就要加强中央对此的统筹领导,很快就会有新的领导和协调机制将要公布,要推动我们形成更广泛的共识,现在并没有真正形成对问题的科学认识和我们行动的一个共识。并且有一系列原则要规定,要形成一个顶层设计,1+N的顶层设计,有碳达峰碳中和的工作意见,同时还有各个部门、各个地区自己的实现路径,自己的方案要提出来。而且要把碳达峰、碳中和纳入到法制的轨道,法制的体系,包括各种各样的法律,我们的法律法规标准进一步要制定。我们要在全国一盘棋的前提下去推动各个地区各个部门制定碳中和的时间表、路线图、优先性,并不是每个单元都要实现自己的碳中和,这样的话可能成本会非常高,要避免出现这种可能转型的风险。

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顶层设计,重拾干中学,刚才说的有些东西并不是非常清晰,我们要在实践中不断摸索,不断寻找,不断调整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不是急于求成,简单宣布某某企业某某地区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了,这里头涉及到一系列的技术资金能力等等方面的建设。

为了推动系统推进,有这么几个方面的工作要开展,不论是十四五规划,还是更长远的中长期目标。第一,建立一个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这跟过去的体系不一样,不是仅仅发展经济了,要把自然跟经济更好地结合在一起,这里头包括整个经济体系的产业结构调整,要转型升级,要向绿色低碳方向转变。要去把高载能的行业逐渐淘汰或升级。同时要去创造更多新的产业,更多新的、绿色的、低碳的,甚至负碳的产业出来。

第二,要建立绿色低碳、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现代能源体系。这里头包括对化石能源,主要是化石能源的使用的问题,特别是煤的使用。如何把煤炭有序地退出,如何去降低对石油、天然气的依赖,所以要调整化石能源的结构,构建以新能源为主体的新型电力系统。包括要建立一个高比例、大规模的可再生能源体系,这是一个新的体系,跟过去不一样,不是简简单单地要放一个风机、太阳能电站,要把我们所有的太阳能发电跟智能电网,跟储能系统,跟所有的多能互补系统构建一个新的能源系统,新的可持续的能源安全的体系。这里还有其他的方式,包括可再生能源+,把可再生能源发展跟扶贫、农业发展、生态恢复,甚至跟我们的绿氢生产结合起来,把氢引出来新的氢能的产业,这就是一些新的变化。新能源,新的产业可能有新的问题,包括比如说废旧电池,废旧的一些可再生能源的装置要更好地去处理。

第三,构建一个国土空间的开发保护格局。在新的双碳环境下,我们必须要考虑一方面怎么建立一个可持续的不是建立高碳的城市基础设施,第二要把现在所谓的三条线,城市发展的边界农用地和生态红线更好地跟双碳目标结合在一起。未来政策可能是混合泳地,大规模地能源要使用,意味着要占十万平方公里以上的土地,土地政策也要发生很大的变化。同时我们要提高自然生态系统碳汇,虽说是个补充,在未来碳中和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包括要发展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这方面我想阿拉善SEE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工作,有很多经验。

第四,构建绿色低碳智能共享的交通基础设施和中国运输体系。这里包括公交导向发展,城际轨道交通、共享交通,现在城市的慢行系统,北京现在已经开始在建慢行系统自行车道,包括跑步道等等一系列。还在发展电动车。电动车除了纯电池的车,未来是燃料电池车,特别在大型的重卡方面,燃料电池会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它带来的充电、换电、加氢、换氢一些新的商业模式。以及燃油车的退出的时间表,交通体系也要发生很大变化。

第五,要推动消费端模式转型。这里包括终端用能消费的转变,包括怎么能提供更好的终端的综合环境能源服务,同时要构建起来一套经济的激励方式,包括定价付费补偿机制,能促进我们能有更好的投入,同时要促进可持续的消费模式,尽管这点在目前发展阶段非常难,但我们仍然要开始。

第六,要在国际贸易、投资和合作模式方面做更大的变化。除了中国我们自己要实现碳中和,也要推进全球的碳中和,要更多地去通过技术、资金、能力、知识交换来促进碳中和的进程。同时,要更好地在《巴黎协定》WTO框架下制定多边环境贸易规则和可持续投融资机制,构建了一个绿色供应链、产业链、价值链,阿拉善SEE企业家们也在做房地产业、建筑业方面的绿色供应链的工作,这工作怎么能更好地完善并把这些经验要推广到其他的行业,其他的企业,我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除此之外我们要重视绿色一带一路的建设,特别是在现在全球战略博弈的情况下,绿色一带一路变得更加重要。我们要更多地去考虑中国,包括通过推动南南合作、第三方合作来帮助这些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东南亚跟我们签的有区域经济投资协定的这些国家,更多的促进这方面进步。阿拉善SEE做了很多葫芦林等等相关的工作,都应该进一步地推动。

第七,需要有更好的资金和技术支持。要布局新的低碳、负碳的技术,同时要更好地把数字技术跟现有的绿色低碳技术结合在一起,构建一个渐进的绿色低碳投融资模式,包括发展转型金融。这种转型金融可能跟过去我们的传统的绿色发展是不一样的,要鼓励创新,一方面鼓励创新,另一方面要促进公正转型,特别是那些能源密集型的地区和重点的能源的企业,最后要防止发展转型中的风险,防范风险。

第八,要促进管理、治理模式的转变,这里包括怎么更好地协调构建更好的良治体系,包括最重要的数据信息平台和MRV体系,可计算可验证,这是一个新的体系,必须有这个体系你才可能对你的目标有衡量,对你的政绩有衡量,对企业绩效有衡量,也有可能得到更多的资金和金融的支持。也要统筹其他相关政策,综合的政策都要去使用。统一现在相关的市场,现在太多的市场了,有电力市场、碳排放交易市场、用能前市场等等,很多都是可以统一在一起的,在一个新的条件下来考虑,使我们的市场机制更有效。

最后,我们也要去鼓励建立一个以碳中和为导向的一套标准体系,这个标准可能跟过去完全不一样,要符合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要符合全生命周期的要求。

还有两方面,刚才说到八个方面重要的工作,最后一张图就是说这回主题是企业的绿色契约,企业在这里也同样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要推动因为实践是需要靠企业来推动的,公众也参与。企业必须要把将来的ESG环境责任和治理体制构建起来,做好基础性的工作。特别是企业的分类和双碳范围,范围指什么?二氧化碳?还是指全部的二氧化碳?还是指所有的温室气体?范围怎么计算,必须要对标国际标准,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要有一个大家共识的标准,这些方面有很多的工作,要用好政策,构建我们的碳资产管理机制,新的资产怎么管理好是很重要的。建立一些所谓的微观的机制,包括信息披露,包括评级机制,包括长期的企业长期的砖砌发展规划,也包括要有更好的收费定价保障机制。同时在这个基础之上,企业怎么能更好地探索零碳发展模式,通过我们的创新,降低成本,同时考虑相关的环境和社会目标。

总之这种系统推进在未来四十年新的长征过程当中,我们可能会遇到要爬雪山、过草地,很多艰难险阻,希望是在前面的,希望大家共同努力来创造一个全球的碳中和和可持续发展的未来。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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